回到家中,一切都变得陌生。

四周已拆的面目全非,如同地震一般。熟悉的弄巷堆满了建筑物,原先蹲在巷子口晒太阳的面孔也不见了,一座座空着的楼房,儿时记忆就此消失。

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挖掘机声,如同坦克过境一般震得大地咔咔作响,分不清是城市文明的脚步还是历史的滚滚车轮,将昔日的美好回忆碾压在尘埃中。

看到这一切,马哲惊呼道:“妈,这是多久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刘玉梅似乎心情不太好,看着窗外道:“上次不和你说了嘛,旧城改造,你爸是党政机关干部,要带头签订征收协议,一早就签了,哎!”

“哦,那家里的东西呢,还有大黄呢?”

“除了阁楼上还有点东西外,其他的都让你二叔拉走了,大黄也被带走了。”

马哲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大黄在他们家快十年了,虽是一条不起眼的土狗,但特别聪明忠诚。不管自己走多久,只要一回来立马扑上来摇着尾巴往脸上蹭,早已把它当作家里的一份子。突然送走了,那份情感始终无法割舍。

来到家门口停下,马哲刚一下车,大黄不知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扑到身上嗷嗷喊叫,居然落下了眼泪。

马哲激动地将大黄抱起来,抚摸着后背任由它在脸上舔来舔去。一旁的母亲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潸然泪下。

“妈,我二叔家不是在东城区吗,它居然跑回来了。”

刘玉梅捂着嘴巴道:“你二叔说它跑丢好几天了,原来是回来了。”

“妈,带大黄走吧。”

“单元楼里怎么养它,不行,待会还是送回去吧。”

马哲叹了口气,摸了摸头推开大门,家里已是空荡荡的。都说家是避风的港湾,此时此刻才切身体会到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

进了家,马哲快步跑到自己房间,满地狼藉,萧条苍凉。墙上还挂着许巍演唱会的海报,窗台上还留着刀刻的印记。往事随风,曾经的一幕幕渐渐浮现出来,却无法回到逝去的童年。

来到后窗口,晏楠家同样空荡荡的。那淡绿色的窗帘和纯洁无邪的笑容再也找不到了。所有的一切都已散去,无法追思。

“儿子,上来帮帮我。”

马哲爬上阁楼,将沉重而古老的红木箱子取下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道:“啥东西啊这么沉。”

刘玉梅缓缓打开,马哲顿时傻眼了。只见里面摆放着一件大红戏服和精美的头冠,还有两把鸳鸯剑。

刘玉梅道:“你奶奶走得时候,你二叔把首饰古董等值钱的玩意儿都拿走了,就留下这套戏服。为了顾及你爸的面子没和他们争,都自家亲戚撕破脸让外人笑话。”

母亲向来通情达理,时时处处在维护父亲的面子。家里亲戚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是亲兄弟,没必要闹得那么僵。

虽是亲兄弟,二叔当初压根看不起他家。尤其是二婶,生怕沾上他家似的。二叔算是第一批下海的人,靠着倒腾电器赚了大钱。后来越做越大,开了电器城,家里富得流油。即便如此,从来没有接济过他家。

再后来,因为赌博输了个精光,生活过得那叫一个惨。父亲作为大哥的不能不管,拿出全部积蓄替他还债,现如今靠着开小超市维持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