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希望你变得更厉害。”顾安故意放慢语速, 每一个字都咬得非常清晰, “我希望爸爸多陪陪我,但是我不会缠着他不让他去上班。我希望你经常陪我玩,但是不想变成拖后腿的人。”

她主动握住慕轻杨的手, 软软的指尖按在她的掌心里。

“不光你们, 我也会努力长大, 变成一个让你们觉得骄傲的人。”

慕轻杨怔怔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

白荣灰暗的心情却因此生出新的希望, 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向你道歉,你是世界上最乖最可爱的小孩。”

顾安窃喜,趁机问:“那你还带走小垃圾吗?”

白荣失笑。

“当然不, 它是你的, 我永远都不会带走。”

顾安非常开心,挣扎下了地,仰头叮嘱慕轻杨。

“你们好好聊,我不打扰啦,现在就跟小林姐姐进去。”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慕轻杨回过头, 见白荣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正期待地看着她。

“顾安都这么说了,你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

“你就那么希望我回去?”

白荣摇手指, “不光是我, 教练、队员、还有仍在支持你的观众, 都希望你重回赛场。杨杨姐, 当你夺下第一枚金牌的时候,比赛就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兴趣爱好,而是担在肩膀上的责任了。”

“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了。”白荣毋庸置疑地点头。

“那刚才是谁说退役,当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挺好的?”慕轻杨抱着胳膊挑眉,“你肩上的责任呢?”

白荣:“……”

掉进自己挖得坑里,他无话可说,以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道:

“总之如果你不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教练手里缺人缺得紧你也知道,要是你希望明年锦标赛上,咱们国家夺冠的话,就好好考虑考虑吧。”

慕轻杨看着他,分明与之前是一样的打扮,可那股阴郁的气场消散于无形,变得比以前还要死皮赖脸了。

白荣缠人归缠人,很懂得适可而止,知道自己能说得都说了,再待下去只会惹人烦,主动告辞离开。

上车的时候,脑袋探出窗外,叮嘱她一定要好好考虑,不能忘记。

慕轻杨看着那个黑色的脑袋在视线中远去,光线已经逐渐变得昏暗了,城市被凉薄的暮色笼罩。

她转身朝家里走,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太太,先生的电话。”

站在门边等候她许久的保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通话状态的手机递过去。

慕轻杨不解,忽然瞥见他身后的车,心里咯噔了一下。

完了,她是不是错过约会时间了?

“喂?”

“我等了你半个小时。”

顾欧汀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慕轻杨不知该如何解释,“我……我现在没心情吃饭,下次再说可以吗?”

“这是我第一次约女人吃饭。”

“对不起。”

顾欧汀沉默了会儿,淡淡道: “回去再说。”

电话挂了,慕轻杨递还给保镖,满怀心事地走进院门。

晚餐时,顾妈妈顾爸爸,还有顾欧汀都回来了。

一家人坐在奢华的圆桌边吃饭,气氛却很沉默。

顾妈妈看出她心情不佳,问了几句。她都敷衍过去,也就不再问了。

顾欧汀回来后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吃完饭就进了书房,似乎已经忘了约会的事。

慕轻杨也没心思管他,坐在床上抱着电脑,屏幕上显示得还是白荣在H国得冠的报道。

外界并不知道他已经申请退役了,那条报道下面还有许多他的支持者,满怀信心地留言,说他是本国滑冰界未来的希望。

至于教练的微博,最近的一条停留在半个月前,发布的是对于明年锦标赛的想法。

他一直想培养出一个世界冠军,可惜十几年过去了,至今未能如愿。

自她和沈牧退役后,白荣是他最看好的人,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正想着,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教练。

她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

“有件事想告诉你。”传出来的声音低沉缓慢,宛如一夜间老了好几岁。

“我已经知道了。”慕轻杨主动说:“他今天刚来找过我。”

教练微讶,一想就释然了。

“当初他申请进队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肯定待不了太长时间。运动员多辛苦啊,他那种家庭怎么可能愿意让他当运动员呢,现在果然……唉。”

他陡然打住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惋惜地说:“可惜了他的天赋,多少人里才能挑出这么一个。”

慕轻杨对于这种事应该无感的,可是宿主的记忆在脑子里作祟,让她感同身受,知道教练此刻的心情。

真正优秀的运动员,往往都是惺惺相惜的,宿主当年坚持训练的同时,也在非常慷慨地帮助新队员。

“他的申请已经通过了吗?现在档案还在不在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