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慕轻杨换鞋全程什么都没说, 似乎根本没听到她们的话一样, 脱掉外套走了出去。

整个下午,训练场上的气氛都格外尴尬,没人敢大声说话。

五点时, 训练结束。

慕轻杨来到更衣室, 喊住已经换好衣服, 从她面前低头匆匆走过,准备回家的陈美玲。

“我们聊聊怎么样?”

陈美玲停下脚步, 面色惊愕,硬着头皮看向她。

她笑得落落大方,温文无害。

陈美玲留了下来。

运动员们都走光了, 就剩两人还在更衣室。陈美玲抱着自己的背包, 侧对着慕轻杨而坐,姿势扭捏,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尽管直到现在,她心里对于慕轻杨回来还抱着芥蒂。但是她也很清楚,中午跟别人说得那番话,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 是最大的侮辱。

如果被说的人是她, 她非得把对方的嘴撕烂了不可。

可是慕轻杨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宛如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这使得陈美玲更加紧张不安了, 将背包抱紧了些, 不敢看她。

“这段时间的训练很辛苦吧?”

慕轻杨突然出声, 把她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好一会儿才想起回答她的问题,点了下头,觉得不对,马上又摇头。

“还好,没那么辛苦,应该的。”

她怕这是一个套,要是自己抱怨辛苦,对方告诉教练怎么办?岂不是创造机会淘汰自己么。

慕轻杨始终微笑地看着她,表情判断不出喜怒。

“我知道很辛苦,前两年备赛的时候,教练让我保证每天至少睡八个小时,这样才能有充沛的精力应对比赛。我跟他说没问题,其实撒谎了,最多的一天也不过睡了五个小时,紧张到无法入睡。”

“那……你失误跟这个有关吗?”

陈美玲看她不像是要责备自己,又被她的话勾起好奇心,壮着胆子试探地问了一句。

慕轻杨笑笑。

“或许吧,总之无论什么时候,心态是很重要的。”

陈美玲听出她话里的含义,自责地低下头,耳根都红了。

“对不起,队里派谁出去比赛,本来就是凭实力选拔的,我不应该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慕轻杨抬手按在她肩膀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要是能明白这一点,真是再好不过了。作为回报,我也告诉你一个消息。”

陈美玲忙抬起头,仔细倾听。

“教练只是让我归队训练,还没有确定让我参加世锦赛。”

陈美玲吸了口冷气,震惊地捂着嘴。

“你的意思是……”

“究竟派谁出战还不确定,只要你努力训练,仍然有机会。”

慕轻杨语气平淡如水,落进陈美玲耳中,却让她瞬间从失落转为狂喜。

“真的吗?太好了……”开心不过半分钟,她转念一想,又沮丧起来,“可是有什么用?我根本比不过你。”

今天在食堂崩溃,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世锦赛的事。

这的确是一部分原因,可更大的因素,是她亲眼看见,那些自己辛苦训练无数次才勉强完成的动作,由慕轻杨做来居然那么轻松、那么优雅。

看她滑冰时,她宛如看到一座大山压在面前,永远没有翻过去的可能。

从小到大她都活在别人的夸赞中,自以为是天才,却被人轻而易举打败,这才是最让她难过的。

慕轻杨摇了摇头。

“这可不一定。我入行比你早,或许天分上也比你更高些,可是我都一年多没有训练了。这一年里我连冰鞋碰都没碰过,很多动作都忘了个精光,而你一直都在提升自己。总得来说,我们现在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的,都要加油。”

陈美玲怔怔地看着她,眼中有水光闪烁。

慕轻杨继续说:“另外你还要明白一点,教练从我们当中挑选出一位,不是为了让谁赢过谁,而是让国内实力最强的人代表国家参加比赛。如果你拿到这个资格,我会衷心地祝福你。如果你得到冠军,我会以你为傲。”

陈美玲听得鼻尖耳根和眼眶都是通红的,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住她的腰,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杨杨姐……”

慕轻杨低声安慰她,突然怀疑自己说话是不是太煽情了,否则怎么总有人喜欢抱着她哭呢?

或许她应该趁空闲时多学一学动物心理学,等回部落以后,当部落里第一个心理咨询师。

哭了足有十多分钟,陈美玲才收住泪水,冲她道了无数次歉,自责地离开了更衣室。

慕轻杨在里面收拾了一下,也走出去,发现白荣就站在停车场外,看样子等了挺长时间。

“我真的不用你送回家。”慕轻杨就怕自己归队,会让他误会,再一次强调。

白荣摆手,“我不是为了送你回家才等在这里的。”

“那你还有什么事?”

他突然走到她面前,距离不到十公分,摘掉脑袋上的棒球帽,捋开刘海,将帅气白皙的脸展现给她看。

慕轻杨微讶,“你这是在做什么?”

色.诱?性骚扰?

白荣弯眼一笑,甩甩头发说:“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伤全部好了,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