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戛然而止,光线也敞亮了。

几个陪酒小姐都一脸胆怯地去到了那个受伤的姐妹身边。

在这种场合谋生的女人,大多敢怒不敢言。哪怕心里的火苗都快燃烧了一整片草原,嘴上也不敢说太多。

像赵飞这样脾气不太好的酒客那帮子女人估计也不是第一次遇见,可像赵飞这样一话筒就砸破别人头的,应该多也不多。

如果以为赵飞只是没事找茬,那就大错特错了。

要没猜错,他只是在给我一个下马威。

可我今天既然敢一个人来,就已经把自己个儿豁出去了。

赵飞的眼神斜了过来,今天的他穿着一件蓝黑条纹的上衣,他的双脚不紧不慢的架在了桌上,磨白的牛仔裤上还挺赶潮流的有两个小洞,一双Gucci的黑色男鞋。

赵飞的脚腕子张狂地抖了几下,两只鞋面啪啪的互相磕碰。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冽的光,从一个黑色的手提包里随便取出了好几叠现金,随意地甩在桌上,嘴角那么一挑,发出沙哑的声音:“你们,想赚大钱吗?”

原本几个缩在角落的陪酒小姐忽然全都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现金,可是没人敢说话。

“一个巴掌一万块,一个酒杯十万块,一个酒瓶……”赵飞的声音陡然停止,然后从牙齿缝里迸出十分狠辣的话:“一个酒瓶,他妈二十万!这里的现金要是都没了,一会儿有人会送过来。今天只要让我打爽了,走出这扇门,就不用在这地方干了。有没有愿意的?”

依然还站在门口的我倒是真没想到赵飞的下马威会越来越狠。

我一个眼神扫向这会儿脑壳上还在冒血的那姑娘,围在她周围的几个陪酒女忽然全松开了她,争先恐后的往赵飞面前凑,嘴里还着急忙慌地喊:“我,选我!”

一时间环绕在我耳边的竟然全是这种声音。

我觉得悲哀地闭了一下眼,可能这帮子年纪都不太大的姑娘是真的需要钱,可能家徒四壁,离开了这儿又确实没有稍微像样点的工作机会提供给她们。金钱的诱惑可以让她们毫不犹豫的抛弃尊严,甚至心甘情愿的被人当成牲口对待!

片刻出神的功夫,坐在沙发上的赵飞放下了叠起的腿,一个纵身跳在了桌上,像只青蛙一样蹲着,目光从面前的几个姑娘脸上扫过,阴笑了两声后,抬手就拿起一个酒杯狠狠地往离他最近的一姑娘头上砸去。

瞬间,姑娘就摔在了地上,两条血柱从姑娘的眉心骨里流下来,却还不忘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手对赵飞说:“哥,哥我五万!”

看到这一幕,我简直无法相信这样的残酷真实地刺进了我眼睛里。

赵飞仰了个头,那是哈哈大笑。

从旁边的一摞钱里点了五块‘砖头’直接扔在了姑娘胸口。

手上的巴掌是像下雨一样啪啪啪的扇在姑娘脸上。

她们麻木不仁的承受着,眼睛里除了桌上一叠一叠的现金之外好像再没有别的。一个个被扇得像猪头,嘴角都冒血了还不停地把脸往赵飞面前凑。

这时候,被同伴丢弃后哆哆嗦嗦站在角落的那个病号也慢慢的挪动脚步,一手捂着被话筒砸伤的头,一手举得老高地问:“哥,那我能拿多少?”

如果说刚才赵飞一酒杯把女孩砸在地上让我感觉的心寒是八级,那么当我听到好端端跳着舞却被话筒砸到桌下的姑娘也开口向赵飞索要钱财时,我心寒的感觉已然达到了十级。

我看看几个要钱不要命的陪酒女,心中暗骂了一句:贱货!

赵飞答着那人,语气很凶狠:“你过来,再让我砸一酒瓶,老子给你四十万!你们几个,给她开条路。”

几个像在等奶吃一样的女孩子往边挪了挪,给让出一条路。

赵飞瞧人走近了,抄起一个酒瓶,咬着牙齿就要往砸。

这时候,我狠狠地骂了句:“够了没?赵飞!你要还是个裤裆里带把的就别玩这种套路!砸几个连还手能力都没有的人有什么好乐呵的?”

赵飞的酒瓶子没有落下来,他似乎沉思了一下,然后把桌上所有现金唰的扫在地上说:“都是你们的。拿了钱就给我滚出去!”

一时间争抢的戏码不断在我眼前出现,短短几分钟,地上就连一张现金都瞧不见了。

可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那些姑娘出门的时候脸上竟然还挂着笑意,说不定内心会觉得今天不是吃亏,反倒是捡了便宜。

啪塔一声,霍佑伸点燃一支烟说:“赵哥,客人都来很久了。”一口浑厚的烟喷洒出来后,霍佑伸按了服务按钮,很快就有服务员进来。

霍佑伸淡淡地说:“给我们换个包间,这儿都是碎玻璃,没法坐了。把没开的酒挪别的包厢里去。”

服务员见包间被砸这样,一脸小心地说:“好的,先生。就隔壁那间吧。我让你们过去。”